「李珍珠,你还要男人不要?」赵媒婆拍了拍门,「不要钱。」
不要钱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十里八村有名的白面相公,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天生入赘的驸马料。」
那能是什么好人?
我开了门,看见那男人的脸,本想回绝的话吞了个囫囵:
「要的要的。」
人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我说不出什么好话,眼前男人生得一副谦谦君子相,像一幅画好的山水扇面,一展开就吹来一阵书院的风。
赵媒婆说话时,他浅浅作揖,抬眼看见我时还红了耳根。
这斯文模样,看得我眼睛发直。
我李珍珠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没出过一个读书人。
赵媒婆忐忑地看了那小相公一眼,擦了把汗,将帕子塞回衣服里。
「沈同光,无妻无父无母无债,二十五,识几个字。」
「李珍珠,无父无母无债,上一个男人成仙跑了,以后肯定也不回来了。」我挠挠头,「我会养猪种地,你就在家洒扫缝补读书,我们把这日子过好,你看成不?」
他那双含情目含笑点点头。
笑得我像踩在棉花上,飘飘然。
「这事就成了。」赵媒婆长舒了口气。
「赵姨,这谢媒礼……」
「不用了不用了。」
我正纳闷怎么搜扣的赵媒婆不要钱了,她已经匆匆告辞了。
我看着沈同光。
这细腰越看越顺眼。
哪里不比谢无尘好?
我满意地点头。
沈同光的肚子适时响了起来。
他脸又一红。
我见不得美人饿肚子,忙撸起袖子:
「我去给你煮一碗面疙瘩汤,再卧两个鸡蛋。」
沈同光吃东西也是斯文又好看。
他吃得干干净净,连碗好像都不用洗。
发现我在看他时,还害羞地拭了拭嘴角。
不像谢无尘和施雨。
谢无尘要辟谷,总说我做的饭有臭味。
施雨怕胖,挑挑拣拣,只吃些蔬菜。
晚上,我心里高兴,躺在床上盘算着这日子今后怎么过。
沈同光识字可太好了,以后记账我就不用画画了。
可是如果他不愿意帮我算账怎么办?
谢无尘倒是看得懂,却不愿意帮我。
四年前,收鸡蛋的张麻子坑我,骗了我半筐鸡蛋,我哭着回家时,谢无尘只淡淡看了我一眼:
「要怪就怪你自己笨。
「为什么别人就不会上当?」
我跟谢无尘说过,我不是天生的笨,五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后,我就不聪明了。
卖东西被人骗,不卖东西也被骗。
三年前,我卖了两只鸡,回来看见一个乞丐浑身烂疮躺着要饭,心里不忍,卖鸡的钱给了他一半。
谢无尘看见了,冷笑道:「那是个骗子,你瞧他身上的疮都是颜料画的,一下雨就掉了。」
我长舒了口气,看着那乞丐一瘸一拐的背影:
「那就好,没生病就好。不然得多疼啊。」
谢无尘沉默片刻,嗤笑我:
「蠢货。」
傻子,呆子,白痴,蠢货。
我很习惯他这样说我了。
算了,人都走了,不跟他计较了。
我正在盘算着怎么才能说服隔壁的沈同光帮我算账。
忽然一阵风吹开门,我才下床关门。
一道黑影如猫儿般轻捷地滑了进来。
不等我回头,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炙热的身体,耳边是一声满足的叹息:
「……好香。
「……怎么会这么香。」
是沈同光。
月光下,他亵衣的衣带松垮,露出大片肌肤,像一个勾魂的艳鬼妖精。
他的手看着瘦瘦长长,弱不禁风,怎么就跟兽爪一样,牢牢勾住了我的腰带。
他自身后将我环抱住,低声诱哄道:
「珍珠,谢公子飞升了,你不寂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