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方就定在警局附近的一家私房菜,听说是江逾白一哥们的店。
他们队里的人几乎都来了,满满当当坐了一大桌子。
一群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嗓门一个赛一个地大,都是还没进门呢,看见我就大声喊嫂子,把我臊得恨不得钻桌子底下去。
席间聊天的主要话题肯定也是围绕着我跟江逾白。
有个叫孟星的,听说是今年刚来的,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还有酒窝和虎牙,很可爱,他们队里都把他当弟弟。
孟星坐我对面,他最八卦:「嫂子,你跟我们江副队咋认识的呀?」
我想了想:「从小就认识了,我们家里算是世交。」
他们激动起来:「那不就是青梅竹马?」
我瞟一眼坐旁边的江逾白,他含笑看着我,似乎也不打算帮我解围。
我只好实话实说:「也不算。因为他小时候从来不带着我玩,只会欺负我,我可怕他。」
哄堂大笑里,气氛瞬间热闹起来。
「江队,你怎么回事儿啊?」
「嫂子今晚回去别让他上床。」
江逾白也笑,倒是没说话,等他们闹了半天,才把剥好的虾放在我碗里,解释道:「她小时候长得特可爱,我就喜欢把她逗哭,觉得好玩。」
我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
其他人可不想这话题就这么过去了,紧接着就有人问:「嫂子,那怎么后来就不讨厌了啊?」
一片起哄声。
「你小子真会问。」
「问点子上了哈哈哈哈哈。」
这一下子倒是把我问住了。
我跟江逾白也就小时候相处多一些,但是他大我三岁,初高中都刚好错开,后来他读了警校,封闭管理,我大学又去了国外,我俩成年之后就没见过几面。
两家确实是世交,我跟江逾白打小就有个真假难辨的「娃娃亲」。不过都这年代了,也不兴这种东西,两家人也就都没提过。
直到半年前,江逾白奶奶病重,临走前最担心的就是江逾白,快三十的人了,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就想着看他能成家立业。
江逾白没办法,找上了我。
他本意是跟我假装在一起了,哄哄老太太,结果我理解错了,以为他要跟我履行那娃娃亲的约定。
我本来也到了二十六七的年纪,我妈成天安排相亲,烦得要命。
我想着,跟谁结婚不是结?江逾白知根知底的,长得也帅,做饭还好吃,怎么看跟他结婚都是最优选。
于是我第二天就跟他去领证了。
我俩就这么结婚的。
但是我总不能直接跟人家说我俩凑合凑合就领证了吧?这传出去江逾白的脸还要不要了?
于是我斟酌半天,硬着头皮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词:「一见钟情。」
又是一片起哄声。
江逾白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哎哟,看我们江队这表情,是不知道这事儿啊?」
「谁对谁一见钟情啊?」
江逾白回过神来,也笑,无奈:「我不是一见钟情,我是早有预谋。」
快把房顶掀翻的嘘声和起哄声里,我红着脸低着头,感受着脸颊滚烫的感觉,暗自想着,我们俩还真是一个赛一个地能胡说八道啊!
席间刑侦支队的大队长来敬酒。
他叫张昊,就是刚才给江逾白打电话那人。
张昊年龄四五十多的样子,下巴上胡茬像是出门前匆匆收拾了,只有眼里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一片青黑证明前两个月队里的工作量确实很大。
他已经喝得有点上脸,搭着江逾白的肩膀,重重地拍了两下:「你小子有福气,弟妹这么好个姑娘让你找上了。」
江逾白笑着点头,应声:「是是是。」
张昊又转向我:「妹子,以后这小子敢欺负你,你上警局找我来,你看我打不打死他!」
江逾白叹气:「你也要打死我,我爸妈也要打死我,就连我爷爷都要拄着拐来打死我,我有几条命啊,怎么敢欺负她。」
我忍俊不禁,扑哧笑了起来。
江逾白侧头垂眸看我一眼,见我笑了,他挑眉,逗我:「你说是吧,媳妇儿。」
张昊一脸没眼看:「你们年轻人是真腻歪。」
「不腻歪叫什么新婚燕尔啊 1」江逾白理所当然。
新婚燕尔。
我在心里默默咂摸着这个词。
领证之后,因为江逾白工作的原因,还有就是他奶奶刚去世,只能推迟办婚礼的时间。他又忙,我们也没见上几次。
今天在喧闹的包间里,听着这么多陌生的面孔喜气洋洋地叫我嫂子,这一瞬间,我才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确实是成家了。
说来,也还真的算是新婚燕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