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本来我是要回复的。
结果漆檀半夜因为胃疼住院,我手机都忘了拿急速赶到医院,老杨安慰我说:「哎呀没事儿,就是他这几天进入角色太狠,吃得太少了。」
我们因为这个吵架过几次了。
其实更多的是我单方面吵架,漆檀会答应我的所有要求,听多了又像是敷衍,所以那天凌晨漆檀输液恢复正常后,我回家赌气给他发消息:
【你好,我这次不可能被哄好。】
漆檀很快回我:【去哪?】
之前常常吵架后,我都会选择出门散心,所以这次仍然一样,漆檀也习惯了,他甚至给我找地方。
「米兰风景不错,那有一个酒店是我之前拍戏去过的地方,你先去,再等两天杀青后我去找你。」
我说我才不去。
然后到米兰的航班晚上七点准时到达,我把飞机票拍过去,然而下一瞬一切就像场荒诞的梦一样。
那孩子嚎啕大哭,变态杀人狂拿着掉血的匕首杀红了眼看向他,机场人人自危,我惊慌失措之间一把拉过他护在怀里。
氛围安静到不能再安静。
痛苦与死亡无所顾忌地包围了我,接连几刀,我呼吸慢慢,那孩子大颗的眼泪掉落下来,喊我姐姐。
我摸摸他的头,失力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警察也钳制住了变态杀人狂。
那天整个微博炸成一锅粥,无数人在深夜里怀念我,痛哭流涕,而漆檀毫无血色的脸上绷紧,我的身体被盖上白布,他颤抖着手却怎样都不敢开。
最后,还是掀开了。
空间惨白,漆檀像个破碎的泥娃娃,整个人颓废至极,勾着唇连连后退,最后瘫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喊我的名字,其实根本没有声音。
我听得到,漆檀破碎的话音痛苦不堪。
他一字一句形同吞刀,说的是:「宁桑桑,你别赌气了好不好,回来好吗,我什么也不做陪着你。」
「我按时吃饭……」
「我和你一起去米兰——」
老杨和漆檀团队的人哭成一片,人们的悲伤像是一阵巨大的龙卷风,悄无声息地席卷了整个国家。
那天微博上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叫我回来。
黑粉们也上线:【宁桑桑,你做戏够了就回来。】
他们随之扒出来,漆檀其实在米兰的小镇里设置了一场巨大的求婚盛宴,在我即将到达的目的地,邀请了我们共同的好友和圈里的艺人们。
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不知道。
我身体冰凉一片,漆檀却不肯承认我死亡的事实,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执拗地把我拉起来,用手臂残存的手温执意温暖我,让我醒过来。
我火葬那天是我妈妈趁着漆檀不吃不喝三天昏迷的时候找的机会,于是他再醒来,就是等我化成一堆粉的时候,他抱着骨灰盒手指死死发紫。
却控制着力度不让我受伤。
「宁桑桑,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怎么不理我呢?」
他猩红着眼,对着不能说话的骨灰盒喃喃自语。
后来无尽的大海里,他一点点将我放到海里,海鸥自由翱翔,海豚们排成一排,漆檀却还是不肯让我走,是我妈妈实在看不下去拿了回来。
「逝者安息,漆檀你不能这样知道吗?」
可漆檀一句话听不进去。
大概是一个月后,漆檀暴瘦三十斤,他缺席了所有电视剧的宣发和团建,有一天老杨去他房子里拿一份要过期的合同,打开门发现了昏迷的漆檀。
还有他手腕上刺眼的动脉伤口。
就这样治疗了一年又一年,漆檀好了。
就连心理医生也认为他在越来越好。
然而颁奖典礼上当晚,漆檀又病了。
于是下了后台,他西装革履,看着围过来担忧的人群,下意识焦虑地摸着带疤痕的手腕看向老杨:
「你怎么了,桑桑的消息还是没有吗?」